【凯源】二世祖（8）
第八章 王先生们的午后
就在这一刻王源积压多时的愧疚终于忍受不了这份寂静，猛然的苏醒迸发了出来。他就想和王俊凯说说话，如果王俊凯能够开口，他就可以放下心中的那份提心吊胆，他忘性一大，已将事情最开始的缘由抛得一干二净。以至于他为什么和王俊凯对着干，和王俊凯过不去，早就淹没在了他这份惴惴不安之中。
“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。”王俊凯十分平静地回答道，“我没有兴趣在这么幼稚的事情上计较。”
王源的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，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右手还拿着小刀。掉在桌子上的苹果已经微微有些氧化。
王俊凯拣起苹果，从王源的手上拿过小刀，把王源没做完的事给做完了。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，放进盘子里。
“今天，我就真的不吃饭了。有急事。”王俊凯开口，“以后有时间的话。”他说完，起身去和李梦道别。
李梦有些不知所措，而王源只是坐在桌子前发呆，全然没有看见李梦请示的眼神。最终李梦只好送走了王俊凯。
她回来的时候伸手在王源面前晃了晃：“王源哥哥你怎么啦？”
此时此刻王源满脑子只有王俊凯的那句话，以后有时间的话，以后有时间……
“你丢魂啦！”李梦漫不经心地拿起餐桌上的叉子叉了一块盘子里的苹果，正准备往嘴里送。
王源猛地回过神，按住李梦手中的叉子：“这不是你的，不许吃。”
……
之后一段时间，王俊凯依旧每个周末来李梦家给李梦补习，偶尔会在李梦家吃中饭。几次过后，王俊凯像是已经习惯见到了王源，碰见他的时候总会象征性地打下招呼。
王源在李梦家，他也只能看看报纸，喝喝茶，听着王俊凯枯燥地一道一道讲题。没事的时候练习着削苹果来打发他在李梦家的时间。
终于有一天，王源把苹果皮削成了完整的一条，果肉分毫不差，完全没有沾到皮上。碰巧，这个时候王俊凯来餐厅里倒水喝。
王源走过去，举着那颗干净的苹果向王俊凯邀功：“看。”
王俊凯看着那颗苹果，张嘴咬了一口。
王源吓得差点松开了手，王俊凯的嘴唇貌似碰到了他的手指，略微有些潮湿的温热如同静电一般传了过来，他太紧张了，分不清楚那究竟是自己的体温还是对方嘴唇上的温度。
“你，你干嘛啊，谁让你吃了！”王源慌不择路地连带着苹果将手收了回来。
“你不是给我吃的？”王俊凯有些迷茫地问道。
“就算是给你吃的，你也不能……直接上来就咬啊。”王源急了，拿着那个缺了一口的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“我没有手。”王俊凯低头摊了摊他拿着水壶和水杯的两只手。
王源有些羞恼地把苹果塞进了王俊凯嘴里，“你吃，你吃！”他重新回到了书房里，高高举起报纸，遮住了他燥热的脸。
过了一会，王俊凯倒好水也进来了，他坐回书桌前，看着李梦解的题。
王源侧头偷偷看了一眼，王俊凯手里拿着他削好的苹果，在李梦说话的间隙中时不时的低头啃一口。他不厌其烦地看着王俊凯重复着这一动作，直到王俊凯把整颗苹果啃光，他才重新回到一副像是关心国家大事的样子，将头埋在了报纸里。
难得的，王俊凯又留下来吃饭。李梦喜欢和俩人东扯西扯，不然的话餐桌上真的只有筷子碰撞的声音。她正说到兴头上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献殷勤般地把红烧肉推到王源面前：“王源哥哥，我们学校要开舞会了，你得当我舞伴，我爸爸那个时候回不来。”
王源抬头，爽快地答应：“行啊，什么时候，我看看我有没有时间。”
“下下个月月初的礼拜五。”
“还要这么久，这天不留给你都不行了。”王源笑道。
李梦听到答案，心满意足地转过头，看着坐在另一头扒饭的王俊凯：“王老师这次也不去吗？”
王源的眉毛跳了一下，轻轻地开口：“为什么不去？”
“谁说我不去了，学校要监督的话我还是会去的。”王俊凯自如地回答道。
“那不一样。”李梦说，“王老师你从来没有和我们一起玩过。这次听说美国领事馆的大人物们也会来，场面肯定比以前还要大。不来就可惜了。”
“那我就更丢不起这个面子了。”王俊凯笑了笑，“我就一套旧西装，穿了去不是给中国人丢人吗。”
李梦开口：“那还不简单，反正还有时间，再去西装店做一套嘛。王源哥哥是培罗蒙的老顾客了，你让他带你去，你说怎么样，王源哥哥？”
李梦看向王源，眨了眨眼睛。王源愣了愣，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王俊凯：“你要是愿意去的话，那边的老板我熟，做衣服的时间可以短不少。”
王俊凯不吭声，夹了一口饭咀嚼了起来。
王源觉得是不是把王俊凯有些逼得紧了。他与王俊凯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，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。每每想要拒绝的时候，王俊凯就会沉默，深邃的眼神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。
王源开玩笑道：“是不是不会跳舞啊。”
王俊凯说：“就算会跳，也没有人和我跳呀。”他说完，就不再说其他的话了。
王源被王俊凯一梗，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。
下午王俊凯给李梦讲完上午剩下的几道题，便准备收拾东西要走。
王源大概有些累了，在讲题的过程中靠着沙发睡着了。王俊凯提着包，路过沙发旁的时候，看了一眼歪着头扒着扶手的王源，姿势诡异，脑袋摇摇欲坠，等他醒来脖子肯定很酸。王俊凯看不过去，上前，想要把王源扶正。结果手刚碰到王源的肩膀，王源的身体就朝他这边倒来，一下子躺在了王俊凯的怀里。
王俊凯的身体僵住了，他轻轻地推了一下王源，结果王源并没有和他分开，反而顺着他的胸膛滑到了他的大腿上。王源彻底躺下了，有东西枕着的感觉还挺舒服，睡得好像比之前更沉了。
王俊凯无奈，拍了拍他的脸轻轻地叫道：“王源，王源你起来一下。”
王源没有反应，王俊凯只好下狠手，捏住王源的脸颊想把他弄醒。王源脸捏起来软嫩滑溜，充满的弹性的皮肤有点凉，被王俊凯这么一捏就泛起了红色。王源果然睁开了眼睛，他猛地起身，凑近王俊凯，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：“别吵我睡觉。”
说完，王源又躺下闭上眼睛了。
王俊凯有些懵了，鼻尖还留着擦过的余热，那个枕着他大腿的人又进入了睡梦中。李梦转过头一脸惊讶，张了张嘴巴。王俊凯苦笑着摇了摇头，示意她继续做题。
王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，六月末的时候天黑的已经特别晚了，昨天王源离开李梦家之后应酬到半夜，看着那些阔太太们打麻将，一大早又赶来这里，身体抵不住疲惫，睡得特别沉。他清醒的一瞬间，马上就意识到了枕在他头下的柔软，瞪大了眼睛。
眼前那本红封皮的《基督山伯爵》稍稍挪开，露出后面那张清秀的脸：“你醒了，我腿都麻了。”
王源连忙爬了起来，他的心跳得厉害，王俊凯依旧神色安然，将书页翻过，顺便抚平了腿上袍子的褶皱。
“我怎么会……”王源不知所措，“你怎么不叫醒我啊。”
“我叫了，叫不醒。”王俊凯说。
王源四下看了看：“李梦呢？”
“和朋友出去了。”王俊凯在书里加了一片从窗台上拣起的落叶，把它放在茶几上，“她说你醒了不用管她，让你回家。”
王源抓了抓头发，他不知道怎么会睡到了王俊凯的腿上。原本放在茶几上的《基督山伯爵》被王俊凯读了将近一半，王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枕着王俊凯的腿睡了多久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昨天晚上三四点才回到家，实在太困了。”王源有些羞愧地说道。
“你那么忙，还这么负责的来照看李梦，她爸爸妈妈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。”王俊凯说这话的时候，故意把人情这两个字加重了。他对上王源的眼睛，漆黑的瞳眸像是把一切都看穿了。
王源脸一下子就红了，有种谎言被戳穿之后的羞耻感。他的声音愈轻：“你都知道了啊。”
王俊凯没有直接回应：“你就这么想和我交朋友？”
王源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，不知怎么才能说出口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和王俊凯交朋友，他只是觉得如果王俊凯愿意和他多说说话，王俊凯的态度不那么生分，也许他就会舒服一点。平时的王俊凯的眉间总是带着一点淡淡的疏离，对人客气，实则独善其身。他像一道初春的暖阳，冰冷刺骨中带着耀眼与冰雪融化的希冀，然而只能看得见却摸不着。王源只是伸伸手，感受到的还是冷冬的寒风簌簌。
王俊凯却没想等到他的答案，他站起身说：“我该走了。对了，我仔细想了想。”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，“不管去不去舞会，我都得重新买套西装了，能麻烦你和老板先知会一声吗？”
“啊？”王源像是没听清王俊凯在说什么。
“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呀。”王俊凯微笑了下。
“我直接带你去吧！”王源道，“你要方便，就明天，明天放学后你有时间的吧……”
“那好，麻烦你了。”王俊凯犹豫了下，却还是说道。
“没问题。明天我去学校接你，就这么说定了。”王源看了一眼表，知道时间的确已经不早，晚上还要等几个重要的电话，他没有和王俊凯多说，也怕王俊凯再有异言，匆匆离开了李梦的家。
他满怀期许的坐在书桌前，脑海中尽是明天晴朗的天气，背光中他的眼神愈发明亮，自己身处阴影，那个清秀的模样朝他走来。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