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庭桂

我的心已经是一片黄土

[凯源]大哥与小弟的故事 #15


Chapter 15


水红色的大帆布伞,外面包着玻璃的移动餐车,贴胶的木质桌子和折椅,王俊凯坐在其中,身体向前倾斜着,撑着下巴的手用衣袖遮住了一半,指尖扣在袖子边缘上,看上去专心致志。

面善的店主端上他点的面食,小声吆喝着。

王俊凯抬头,手肘移开给让出了位置,冒着蒸汽的大碗在他面前放下。店主把放筷子的筒朝他面前推了推。王俊凯朝他微笑说了句“谢谢”。唇角上翘,双眼微微眯起,露出两颗他从未见过的虎牙。


易烊千玺盯着王俊凯的笑容,在他咧嘴的一瞬间本能地看向了王源。

王源的表情和对方一样专注,严肃的脸带着几分压抑着什么的情绪。他的手瞬间攥成了一团,毫无预兆地突然转过身离开。

易烊千玺跟了上去,王源拐进了无人的巷子里,墙壁潮湿,上面青苔密布。挂在外面的水管几乎风化,几处破裂,水顺着墙壁滴下,渐渐将那些石灰质的表面染黑。


王源一拳砸向了墙壁,背对着易烊千玺一声未发。

易烊千玺注意到王源肩膀的起伏,那轻微却深长的呼吸声,在这孤静的环境下连同王源拼命的压制都一起直白地暴露。


王源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得飞快,像是随时都要挣脱胸腔的束缚。他咬着嘴唇,努力将自己所有想要发出的声音都咽下去。他闭上眼睛,缓解着眼眶的酸涩,却怎么也压制不住自身的颤抖。

那样的王俊凯又把他带回了以前,明眸俊逸的少年沉默着,突然朝他投来了笑容,目光流转,连同温暖的阳光洒下金灿灿的一片。

然而有一天,对方却就这样在他面前,一直沉默了下去。


王源几乎都快忘了王俊凯笑的样子,不记得他笑时的眼角,不记得他乌黑明亮的眼眸。原本对他毫无顾忌的王俊凯,却连笑容都对他吝啬。他以为真的可以就此忘记不去在乎,谁知那样的模样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里。每次挑出来都带着血肉。


他转过身靠着墙,平淡地说:“我没事。”

易烊千玺微张着嘴巴,回忆着过去的种种,结合今天听到的话,王源这两次情绪不稳定的原因他也貌似找到了答案。清楚了一个真相以后又把他带入了更深层次的迷惑,就像是他拼命去寻找一个理由,回答他的只有王源欲盖弥彰的笑容。

疑问越积越多,易烊千玺却知道这些事不该由他来开口。


“我要去见他。”王源恢复了正常,“先要搞清楚他在这里的原因,免得自乱阵脚。”说完他就出了巷子径直走到王俊凯的面前,在他旁边拉出椅子坐下。

王俊凯显然没有预料到王源会在这边出现,一瞬间露出了惊异的目光,拿着的筷子差点就从手上掉了下去。不过他马上恢复了镇定。

易烊千玺快步跟了上去,职业病还是让他捕捉了这一瞬间。

 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王俊凯先开口。

“这可是我想问的问题。”王源说,目光却没在王俊凯身上,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会,确认王俊凯真的只是孤身一人。他严肃道,“你疯了,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吗?”

王俊凯吃着面,平静地说:“没关系,我只是一个人出来走走。”

“来这里?”王源升高了音调。

“有什么不好的吗?”王俊凯回答。

“你可是王俊凯,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。”王源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,情急之下抢了王俊凯的筷子。

王俊凯不慌不忙地又从筷筒里拿了一双筷子,说道:“老板,也给他们上碗小面。”


不知道是不是着装的原因,王俊凯给易烊千玺造成了一种违和感。他才注意到原来王俊凯不过也只比他和王源大了一岁,同样只是二十几岁的人。不穿西装的王俊凯像是年轻了很多,没有那根制作精细的手杖,也没有那枚存在感很强的戒指,王俊凯骨骼的形状印在单薄柔软的衣料上,略显清瘦。他沉默着,却截然不同。


“你还没回答我问题。”王俊凯说,“你也在这里的理由。”

王源说:“我来看看自己的身价涨了没,保险的价格要不要调一下。”

“涨了吗?”王俊凯问。

王源再也忍受不住,拳头捶在了桌子上。他和王俊凯的对话仿佛已经到了尽头,怎么说都毫无意义。

“没涨啊,倒是你的涨了不少,我觉得以后我要是没钱还能把你拿去卖了解下燃眉之急。”王源重重地说道,脸上勉强挤出笑意。


王俊凯没有直接看他,说:“你觉得高兴就行。”他放下筷子,拿了钱放在桌子上,“我吃完了,你们慢用,我先走了。”

王源一言未发,甚至没有去看王俊凯离开的背影。这时老板也将两碗面端了上来。


易烊千玺缓缓地在他面前坐下,轻声说:“你没事吧。”

王源捏着筷子,说:“他还不知道,他要是知道什么的话不会躲我的。”他拿筷子搅了搅面,笑道,“吃吧,让他请一次客可难了。”


易烊千玺看了一眼王源佯装自如的脸色,在心里叹了口气,故意转移话题道:“赌场的位置应该很好打听到,不过要想把货拿出来却没有那么容易,三爷肯定在赌场里安排了眼线,你想怎么做?”


“所以信息才至关重要。”王源低头几口将面解决掉,把筷子架在碗上说道,“首先得知道这赌场背后管事的是谁,三爷为了掩人耳目定然不会就放在自己的地盘上。这个世界里没有永远的敌人,如果我说我这边有六千万的东西,虽然是从王俊凯那边抢来的,出手后可以和你分一杯羹,你觉得意下如何?”


易烊千玺笑道:“太好了,有钱干嘛不赚,但是凯爷得罪不起啊。”

王源又说:“可是为什么你还是帮了我呢?”

“因为……”易烊千玺思索道,“我不喜欢王俊凯,绝对不可能和他合作。能让他跌一跤让我冒点风险也值得。”


王源得意一笑,站起身来说:“走了。”

易烊千玺看了一眼自己碗里还未动过的面条,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更大的叹息。


王源走路生风,快速地在人行道上一边走着一边对易烊千玺说道:“不喜欢王俊凯的人有很多,因为基本上这里就没有喜欢别人的。但是不喜欢到想要和他对着干的人就很少了。从利益上来讲,六千万分出的蝇头小利不会让中立的势力方倒戈三爷。所以有可能的只有私人恩怨了。”


易烊千玺听着,突然说道:“只是不喜欢王俊凯吗?”

王源尴尬地停顿了一下:“还有我。”他继续说道,“和我们有私人恩怨的势力方有三个,一个不是本市的,还有一个是罗庭信。”王源擅自解释道,“他只是不喜欢王俊凯而已。“


“最后只有一个人了,望月帮的李梦,曾经我们两方发生过枪战,她的妹妹在那次枪战中受伤落下了残疾。而且这里的确有她的势力。”王源又走进了一条巷子里,拉开了沉重的大铁门。

在外面毫不起眼的表象下,里面的样子却让人讶异,被涂成红黑色的吸音墙壁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一片火热,房间正中央摆了好几张赌桌,各种各样的游戏都在进行着。酒精和香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,充沛的氧气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。

“女人,果然是最记仇的。”王源总结道。


“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李梦的赌场?”易烊千玺跟着王源走了进去,在吧台处晃悠着,他观察了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,问道。

“我不知道,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李梦帮三爷把货藏了起来。”王源说,“这只是我推测出的最大的可能性了,现在才是要证实的时候。”


“犯罪侧写,寻找证据。”易烊千玺微笑了一下,轻声说道,“像一个警察一样。”

王源显然没有听清易烊千玺说了什么,一脸好奇地看着他。易烊千玺摇摇头,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什么,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。


他掰过王源的身体,急促地说道:“等等,那不是凯爷吗?”

王源惊异地转过身,发现角落里赌牌的桌子前坐得就是王俊凯,而且还是坐在庄家的位子上。

“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?”易烊千玺不确定道。


“本来我还怀疑他伪装得太好,现在是真确信他不知道了。”王源焦急道,“他现在是要作死。”

易烊千玺一脸莫名其妙:“怎么了吗?”

王源挣脱易烊千玺的手,说道:“他从来没来过赌场,更别说赌牌了!”

什么!易烊千玺瞪了瞪眼睛,那坐庄能不出事嘛!


果然还没等王源过去,就看见那桌上有人摔了砝码,单手将王俊凯从座位上提了起来,纹着纹身的手臂青筋暴起,不耐烦地说道:“小子你是来搞笑的吧,你是庄买什么闲家,这种时候竟然不弃牌!”


王俊凯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欺负,他将手握在对方的手腕上竟然强迫对方松了手,随之反手把他压在了赌桌上:“事实证明我的牌小,那我为什么不能买闲家。”

规则是这样没错,但是地下赌场约定俗成的庄位不赚的规矩就被破坏了。


其他人见王俊凯动手,顿时也都扔下了砝码冲向他打算给他点教训。王俊凯后退一步,抄起背后的椅子横档在自己面前,同时用椅子脚砸向从他正面冲来的人。

背后有人,王俊凯侧身躲过朝他砸来的酒瓶,抬脚踢在桌上的玻璃杯上,玻璃杯瞬间爆裂飞向对方迷了对方一脸。左侧朝他砸来的拳头被他直接截下,顺势抬手将那人的关节打向反方向。关节错位的声音在一片混乱声中还是极为明显。


咔嚓一声,清脆悦耳。

王俊凯在趁对方发出惨叫的一瞬间,打向他的颚骨让他闭上了嘴,然后直接摔在了赌桌上。

动作干脆利落,不过九秒的时间,已经没有人在王俊凯两米范围之内了。


完了,王源绝望地想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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