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凯源]大哥与小弟的故事 #11
Chapter 11
王俊凯拿着玻璃杯和消炎药，一句话也没说，只是沉默地看着王源，像是等待王源能够消停下来，跟个乖小孩一样主动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吃完上床睡觉。
王源却忍受不了这短暂的沉默，他总是有的没的说出一两句话，希望王俊凯能够接下他的话茬。一声不响总是让人不够安心，怕他生气又怕他伤心，好像对方能够与他交流就能造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错觉。
王源沙哑的嗓音像是风化的岩石，稍稍用力一点就会变得支离破碎。他却还是坚持不懈地开口，最终王俊凯直接用手捂住了王源的嘴，把药直接塞了进去。
王源啜饮着凑过来的水杯里的水，药吞下去后轻声嘀咕了一句：“用嘴多好啊，电视剧里演得都是这样的。”
像是舒缓了紧张，王俊凯终于开口，听起来稀松平常：“不能说话就不要说了。”
“我都还没什么意见，你就开始嫌我。”
“为你好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王源笑，“你在想什么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王俊凯把水杯放到了床头上，一本正经地说道：“世界上很多事就算是知道也是不能接受的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觉得的。”王源说。
他在王俊凯面前打了个响指，试图让他集中注意力，他说：“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？”
“我看到Jackson了。”王俊凯老实地回答道，“然后你没有和他一起回来。猜了下，大概能够确定。”
“我和马老私下有联系你就什么都不想问吗？”
“问什么，难道问你杀他的理由吗？”王俊凯平淡道，“那你能告诉我，为什么要杀他吗？”
王源一听到这个话题就止不住攥紧自己的手掌，他有些艰难地说道：“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，人不是你杀的吗？不管我有什么想法，真正动手的都不是我，难道不是吗？”
“现在你就要跟我纠结这个问题？”王俊凯说，“我还要把他从你身上拽下来然后再让你开枪吗？”
“所以你现在是在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？怪我擅作主张？”
“这个重要么？”王俊凯说。
“你有听我想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吗？这样说来，那什么才是重要的？”王源的声音再一次支撑不住，听起来像是卡壳的磁带。
“重要的是，你差点就死了。”王俊凯的嗓音提高了些，他平静如水的面孔终于有了些变化，他说，“我开枪的时候想过，如果误伤了你怎么办，在我不能确定你的生死的时候，你觉得你的想法对我来说，重要吗？或者你可以告诉我，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单独和他见面也要亲手杀了他的理由，究竟有什么重要？”
很长一段时间，王源都以为王俊凯不会再和他争吵，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已经厌倦了执着的感觉，另一部分则是对方已经放弃和他争吵了，然而今天却像是一切都错了频一样，双方都十分默契地想要不理解对方，纠结的东西本来就不一样，根本无解。
王俊凯说：“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，你也早点休息吧。你的伤势不严重但是也不见得可以轻易好起来。”
王源的内心也突然变得偏激起来，见到王俊凯横竖不是滋味，他赌气道：“你走，我不想见到你。”
王俊凯一句话没说出了房间。
王源的房间外面郑紫琦一脸焦急地望着半掩的房门，她见王俊凯出现说：“拜托，就让我进去看一眼……”
王俊凯没让她把话说完，直接拉着她裙子后面的衣带把她一路拉走了。
郑紫琦踩着高跟鞋因为突如其来的重心不稳差点在走廊上滑倒，她像是被放置在溜冰场上一样，摇摇晃晃地找不准路，还一边惊慌地大喊着：“放手，我自己会走。”
她侧头看着王俊凯的表情，十分少见的，他没有无视她的举动，像是有些烦躁，也许不是针对她，只是他看向别处的眼眸里，根本没有映照出任何人。
王源因为自己的脖套没有办法躺下，只能靠在床头上侧着头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。外面起了风，刮在树枝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，紧接着是玻璃门被移开的声音。
他睁开眼睛回头，易烊千玺正小心翼翼地从阳台爬进来。
王源看到易烊千玺从阳台那边出现毫不意外，伸手挥了挥手：“Hi，Romeo。”
易烊千玺笑：“真是可惜，你不是朱丽叶。”
“当然了，有见过我这么主动的朱丽叶吗？重病在身还找你过来。”王源打趣道。
“好了，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吧。”易烊千玺听着王源那并不悦耳的声音，连忙劝阻道，“对不起，要是当时我也在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。”
“就算有任何人在都不会挽回什么的，我自己做得决定，有什么后果那肯定也得要我自己来负责。”王源听起来有些无奈，他拿起手机在上面的笔记本里打了几个字，举给易烊千玺看。
“王俊凯说看见你回来了，你大概是几点把车开到这的？”
易烊千玺回想了一下，说：“离开酒店到这也就二十分钟。”
王源把前面的字删掉，又打上：“书房那个位置是看不到车库的。”
易烊千玺说：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王源直接把笔记往下拉，写着：“如果不出我意料的话，他应该在监视我。”
“你是说凯爷已经对你有了怀疑？”
王源摇摇头，说：“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。”
易烊千玺叹气，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源，说：“虽然多数时候我都认同你，但是这次我还是要说，你判断失误了。”
王源瞪大了眼睛，像是直接在易烊千玺面前打了三个大感叹号。
“其实是我回来的时候，凯爷并不知道。反而是小姐对你的出行很在意，是她最先看见我开车回来的”易烊千玺说道，“也是她声张让凯爷知道的。”
王源沉默，将键盘切换到九宫格开始用单手打字，他写了好几句话，却都在还没打上句号之前就被他删了。写写删删，最后只剩下了一句话。
“我不相信。”
王源的眼神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，导致易烊千玺都不太确定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。他不相信的到底是那一部分呢？或许他对其他事实的否定和自我意识的否定造成了冲突，或许无论哪方是事实他都不想相信。以往王源在他面前都表现地十分理智，而今晚却有些异样，有些情绪化。虽然他隐藏的很好，却始终让他的思考受到了影响。
那句“我不相信”像是任性的言语，完全没有任何原因和解释，然而单纯固执的主观意识向来不是王源会表达出来的讯息。
易烊千玺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，说道：“Roy，没有真正信任过任何人的，是你才对吧。”
他继续说：“你知道你和凯爷在那出戏里最像谁吗？Paris和Mercutio，同样身为亲王的亲戚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。在那出戏里装作毫无关系，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关系。”
王源愣神，舔了舔嘴唇低落地说道：“我现在好像不适合思考。不好意思，还麻烦你跑一趟。晚安。”
王源继续靠回床头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。
他总是想要做些无谓的猜测去分散注意力，用大把大把的理由去证明自己是正确的，然而这次却是徒劳无功。眼前小孩子的笑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倍感惶恐的梦境中。
那是他自己，还没有成年的王源，微笑着伸出手，像是要抓住梦境视角的人。突然一下子那张满面春风的脸变得可怜兮兮，那个王源说：“你为什么把我丢在这里？”
他倒退了几步，慌张地甩开了小王源的手。
紧接着他转身，站在远处的小凯朝着小时候的王源走去，抓住了那个王源伸出来的手，说：“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。”
自己站在中间却拼命地想要把对方推开，无声地在心里呐喊着：“你不要过来！”然而小凯却全然没有注意到站在小王源身前的他。他们身后是迅速生长的荆棘，在不知不觉中绕上小王源的小腿，小凯的脚腕。自己在荆棘丛中拼命地让小王源回神，亦或是将眼前的小男孩推离，却发现为时已晚，对方被缠住的身体纹丝不动。
而那张小小的脸却毫无意识，真挚地看着他依旧重复着：“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。”
那张脸又变成了现在王俊凯的样子，忧心忡忡地说：“你差点就死了。”
梦境还没有结束，王源却害怕地不敢再闭上眼睛，重叠在一起的面容像是巨石一样压在了他的心口，压抑地几乎让他快忘了王俊凯对他来说，是什么样的存在。
这么多年过去，无论王俊凯再怎么变，看着王源的眼神始终没有变过。
王源却隐隐地希望不是这样的，至少在他背叛他的那天，这些曾经都不会是他们的负担。
就算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背负一辈子。